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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怀乡

作者:佚名文章来源: 发布时间:18-10-10 08:47字体大小:

太阳有几天没有露面了,天空中的云还是慢腾腾的向西涌动着,雾一会儿涌来了一会儿游走了,地面上湿漉漉的,低洼处这儿一滩水那儿一滩水,绿化带里水汪汪的;国槐银杏梧桐树下围起的正方形底座里和一些留着浇水的圆坑坑儿里蓄满了水,渗不下去了,饱和了。

天还没有晴的意思。窗外的雨丝还是拉的老长,斜飞着交织着,雨点儿淅淅沥沥落在芭蕉叶上打个滚儿又滚落到小草上,小草摇摇脑袋水珠又落到地下。风似有似无树梢带动不动。我送孙女上学,返回时在大街上公交车站等车,公交车没来,私家小轿车飞一般驶过,车轮犁起站台下的积水溅湿了我的衣裤,裤腿全湿了,一阵风徐来,陡然感到有点儿冰。是的,中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节令到了,加上连阴雨,应该是天凉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就在西安小住了。大都市里走出楼房就是街道,笔直的柏油马路双向八车道,连小巷道也是双车道,柏油或是混凝土浇灌平展展的。街道两旁人行道用各种彩纹板砖铺就。诺大的关中平原在西安城里脚下却沾不上一星半点儿泥,就是花坛、绿化带、风景树下裸露的黄土也被美丽的砖块封闭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淫雨连连似乎没影响到城里人们的情绪,街上车流如潮,人行道上花伞织成了风景,超市里人头攒动……这是大都市的生活节奏,锵锵作响!

这场雨下得广。据天气预报称,横跨冀鲁晋豫陕鄂渝川一线的雨带挂在这里有十来天了。我想到,陕南旬阳老家那一块儿同在雨中,那方故土也是湿漉漉的,山上山下树木花草也是水淋淋的;乡亲们在雨雾中,穿着草鞋或雨鞋,披着蓑衣或雨衣,在田里忙碌;或是瞅着住雨的空档里去地里抢掏花生、抢割芝麻、挖点红薯什么的……

那样的生活画面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那样的生活经历深深地烙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我记得,有一年秋季,也是秋雨连绵,我在雨地里忙活的情景。

那时,农村已经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妻子在家经营土地,我在外村一所小学任民办教师。农村民办教师户口在原籍,参加土地承包,我家有承包地七八亩。民办教师有微薄工资,生活来源主要还是靠土地;民办教师,顾名思义二分之一的身份还是农民,所以每个周末回家都要美美的忙两天。其实,农活我是都能干得了的,农村娃嘛。

那场雨也是真够厉害的。十来天时间小雨中雨大雨交替着下,小溪丰盈大沟满了,河水溢了决了堤,倒灌了水田,已经成熟与即将成熟的稻谷或被洪水卷走或被水浸泡;汉江水超警戒水位好多米,蜀河河街水上了二楼已搬水多次;住在深山中的我们,不着急稻谷被淹,不着急隔河,不着急搬水,但农家过日子即使天天下雨也要出门,去园子,去地里。养羊养牛的得赶牲口上山,喂猪的得准备饲料……那活儿多着呢。

就说喂猪吧。八月以后要慢慢给猪增加精饲料,那就是红薯最好,吃了长膘。割回来的红薯蔓子连藤带叶剁了作粗饲料,红薯蒸熟了捏碎搅糊作精饲料,猪子还喜欢吃。

小雨下着,你得戴上草帽,披上塑料薄膜或雨衣(早些年还是蓑衣),穿着草鞋,背上背篓,装上镰刀、角锄(两根长齿的锄头)往地里去。路上淌水,山涧流水,小溪变成了沟;地里软软的,脚一踏上就直向下趔。放下背篓,拿出镰刀和角锄,就在上次挖过的界畔上割红薯藤子,割几蔸子够一满把了,使劲拔起来水淋淋的抖一抖放下,再割几手就捆一把子,割一块地儿要够一次挖。开始挖了,锄头举起挖下去泥浆乱溅,挖出的红薯被黄泥巴裹得严严实实,还要用手去掰开,或是用手捏住捋下来,才是红薯模样;只有沙土地或是雨水渗到红薯上了,挖出来的才干净一点儿。挖过的地里已是稻田一般,脚都踩在沼泽里了。

旬阳东区那地方儿篾匠编的背篓大,不像紫阳四川一带的背篓那么秀气;大小背篓底座负荷部分一样,只是大的在上部分加粗加高;小背篓只能装四五十斤红薯,而大背篓能装一百二三十斤净红薯。红薯挖够了装个大半满,然后把红薯藤架在上面,用角锄齿插进去固定着,就背起回家。在离家不远的小溪旁放下背篓,取下背篓里的红薯蔓子,把沾了泥浆的薯藤放在溪水里,用流水把藤、叶冲洗干净,把红薯倒在溪水里,用锄头在薯堆里杵,让溪流把红薯表层的泥巴冲掉,这才露出红薯或肥硕或嶙峋的面目。先把洗净的红薯蔓子背回去,再从家里拿来竹篮把红薯捡回去。

当你袖子裤腿被雨水淋湿了,背上的衣服汗湿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黄泥抹过的印记,人且有些累的时候;当你看到顽童们在小溪边修起的水库,支起的方巴,架起的水车,把童趣演绎到极致的时候;当你看到山坡草地上的羊群牛群或低头啃草或追逐嬉戏的时候;当你看到房檐下高悬的包谷棒子缀成的一排排金坨,柿子树上挂着金黄的橘红的灯笼的时候,你会觉得你是充实的,不累了且快乐着!

忙完了红薯,然后换换衣服,歇一会儿。有时要干别的活儿,衣服也不换了,又接着下地了……难以忘怀的乡村生活啊!

……

秋色依稀风带雨,华街深处忆跫音。

淅淅沥沥的秋雨还在下,我提着在农贸市场买来的红薯、甘蓝等菜蔬,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往事。陡然,我想起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的诗句,那是唐朝诗人李贺借秋雨赞赏音乐艺术的感染力;又想起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秋雨涨秋池,那是唐朝诗人李商隐借秋雨表达与妻子的别离愁绪……我是发哪门子神经……

人与故乡越走越远,心与故土越来越近!